珠江新城是廣州的CBD,這裏二十多年前還是一片農田,附近村民還守着家裏的一畝三分地過活,誰也沒想到十幾年後的廣州會把核心區遷移到這裏。
2007年,獵德村作爲廣州第一條整體改造的城中村,進行舊村改造,拆遷興建37棟複建房。憑借着珠江新城興建的東風,獵德村的村民洗腳上岸,成爲第一批受益的村民,獵德村也搖身一變成爲廣州的第一土豪村,村民也成爲别人眼裏的千萬富翁、億萬富翁。

從北往南看,獵德村坐落于中軸線的左邊,坐擁一線珠江美景,一座座高檔寫字樓、公寓和豪宅,與獵德村的安置房一同共享着最繁華的都市紅利。

在某短視頻上,經常能看到有人去獵德探訪“土豪”的爆款視頻,視頻裏,獵德村民會告訴外來人,戶均五套房的傳言是真的,最窮的人都是千萬身家以上,還有人說自己家裏分到了15套房,附近房價差不多十萬一平。

給人感覺,獵德村民個個都是土豪,正所謂:打斷腳不愁吃。

但真實情況真的如此嗎?獵德村真的人人都是土豪嗎?
家在獵德村的阿強可能會對這種說法感到有些無奈。
阿強今年30歲,是家裏的獨子,他現在和父母住在獵德村的回遷房裏,那裏有他們唯一的一套房子。
說起拆遷,阿強心裏比較郁悶,自己家沒有像外面說的那樣一夜暴富,甚至這幾年連小康都難。
阿強的爺爺有三個兒子,爺爺當初在村裏隻蓋了四層的小樓,拆遷的時候總共分了四套房,每個兒子分到一套,現金非常少,都留給爺爺奶奶養老了。
阿強的老爸隻分到了其中一套一百多平的回遷房,家裏再也沒有其他的房子。
2016年,阿強和一個外地姑娘結了婚,一年後生了一個女兒,家庭還挺幸福的。然而,2018年,他爸腦中風進了醫院,前後花了幾十萬,現在的智商相當于三四歲的小孩。
此時,阿強的婚姻也出了問題,在2019年初離婚,孩子判給了他,現在是他媽媽在家照顧他爸爸和女兒,全家都靠阿強一個人養。
而阿強每個月上班收入也就是幾千塊錢,加上年底獵德村的每人一年三萬多的分紅,全家總共也就不到二十萬的收入。
20萬在廣州,上有病父,下有幼小,确實過不上什麽舒适生活,更别說土豪生活了。
所以,在阿強眼裏,他過得并不輕松,更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是靠收租生活的土著,他笑稱自己是土豪村裏的“窮人”。
阿強的朋友覺得,他前妻之所以嫁給他,肯定以爲他是獵德土豪,嫁過來後才知道是個窮人,所以及時止損了。
确實,自從獵德村拆遷改造後,獵德村民讓人聽了就覺得很厲害,不少适婚的男女都成了搶手貨。
不過,戶均七八套房子是誇張了。廣州獵德村的安置房分配是按未拆遷之前的房屋面積來算,那些可以分到7、8套甚至更多房子的家庭,本身就已經是中産階層了。拆遷讓他們階層又進一步躍升罷了。
而大部分村民一家三代人都沒有超過4套,甚至還有一部分隻分到了一套。不過相比拆遷前,生活品質和環境肯定也好很多的。

不管怎樣,在獵德,同樣也有貧富分化的問題。
阿豪和阿強是初中同學,也是同村人,拆遷的時候,他家裏也是隻分到一套房。
他說,以前家裏窮,父輩都沒有能力蓋新樓房,所以拆遷的時候,他家也隻能分到一套。
村裏有一部分家庭是這樣子,有的家庭甚至兩兄弟和父母住一起,每個人隻分到一個房間,都不知道娶老婆怎麽辦,又沒錢買附近的房子,甚至郊區的房子也買不起,難道是幾家人住在同一套回遷房了嗎?這真是一個難題。
不過,阿豪沒阿強那麽大的經濟壓力,他大專畢業後,在附近的婦兒中心做保安,由于不善言談,性格内向,現在還是單身,不少人給他介紹對象,很多女孩子一聽說他是獵德村的,都願意和他繼續處一處,但一了解到他家隻有一套房,還和父母同住,都打退堂鼓了。
阿豪對結婚這個事情倒也無所謂,就是父母着急想抱孫子。他父母是附近寫字樓的保潔員,每個月也有三四千的收入。每年村裏的分紅,他們全家有差不多能拿十萬左右,但錢都是父母管着放在存折裏,阿強隻能花自己的錢。
但做保安收入也不高,阿豪這麽多年也沒有什麽存款,也沒有太大目标。都說廣州土著很會享受,喜歡出去旅遊,但阿豪覺得自己沒錢,也不愛出去,這兩年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廈門。
阿強笑說也想做個土豪,無奈現實不允許,不過好在沒有買房壓力,但房子也不能賣掉,更無法出租,需要打工養活自己,自己就是個“打工人”,不好意思和别人說自己是獵德村的,省得别人以爲他隻是出來體驗生活。
城市化帶來了獵德村的繁華和夢幻,像阿強和阿豪這樣的青年并不屬于獵德村的異類,他們是普普通通的獵德村民,因爲拆遷走上了“人生巅峰”,但分到幾十套的房子的人不是他們,他們還在爲生活所煩惱,爲錢而困擾,他們是土豪村的“窮人”。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土豪村的人相比外地人,自然要輕松點,但誰會和外地人比幸福和富有呢?他們隻和本村人比。
對于一些獵德人來說,人生下半場,他們還是拼不了房,拼不了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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