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壹娱观察(ID: yiyuguancha),文/波诺。
千呼万唤始出来,《我们民谣2022》赶上了2022年最后一周。
从流行,再到嘻哈、电音、国风、民歌、乐队,音乐垂类综艺终于伸向了赚取过80、90后一代人眼泪的民谣。
根据播出的几期节目效果来看,“情怀”“眼泪”和“感动”是《我们民谣2022》第一把杀手锏。
无论是张玮玮唱起“世界名曲”《米店》引发朋友圈一阵集体转发,还是周云蓬“二创”《盲人影院》表达对导盲犬熊熊的感谢,抑或是95后水木年华新成员陈秋桦献给外婆的民谣,再加上万晓利、小河、马条、钟立风等民谣“老炮儿”背后的友情岁月,种种情愫流露,一一让现场嘉宾观众数次落泪。参与节目的知名歌手陈粒精准描述了这种情绪——“排毒似的在哭”,在经历了社会毒打后遍体鳞伤后,人们在民谣里得到了疗愈。
这些情感浓度频频爆发之外,《我们民谣2022》最大的看点还在于“把大半个民谣圈的人都请来了”,且囊括了各个年龄段的民谣记忆创造者,除了上述这些经典民谣的“老怪物”,95后00后这一代年轻人追捧的房东的猫、谢春花、陈粒、陈鸿宇等新锐代表也一一到场,还有创造了破圈金曲《漠河舞厅》的柳爽也来到现场表达自己的音乐态度。
一位音乐制作人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民谣的特点是“没有阳春白雪的距离感、浓郁的氛围与情绪表达,但却很戳人。民谣自有的生命力天然会引发受众兴趣。”或许这也是《我们民谣2022》坚持下来的重要原因。
节目背后制作方小怪兽工作室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工作室筹备这档综艺时进行了近半年时间调研,节目组更是打出“等待回归华语乐坛主流之位”slogan。
即便如此,播出至今,节目缺乏“引爆点”等硬伤依旧存在,“节目比较枯燥”相关评论表达,与“情怀”“感动”一起对冲着《我们民谣2022》在豆瓣、微博等社交媒体口碑。
《我们民谣2022》对民谣圈甚至音乐圈来说意味着什么?民谣真的适合综艺化吗?《我们民谣2022》能否拯救从“爆红”到“失语”的民谣?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试图解答以上问题。
从“爆”到“失语”,综艺写出“一部民谣简史”
这届95后00后初识民谣,大都是因为2013年“快男”左立的一首《董小姐》。
这首作品一经播出,迅速在媒体引爆。“爱上一匹野马,但我的家里没有草原”成为炙手可热的“个性签名”。
根据百度指数显示,2013年节目播出后不久,“董小姐”相关搜索指数近10万,要知道,在移动端没有当今发达的年代,同年“王菲离婚”这种全民吃瓜事件的百度指数也才只有十几万。
“董小姐”之后,“民谣”也迅速被越来越多人关注。此后不久,民谣产生了自2012年之后的第一个搜索小高峰,并随后在2014年夏天、2015年夏天、2017年2月、2018年11月、2020年2月和2021年5月相继出现搜索高峰。通过数据图可以直观发现,在寒假、暑假等学生放假的关键节点,民谣总是能“热”起来。
这其中,既有《南山南》《成都》的引爆,也有“去大理”“去丽江”等当年高热度生活方式的助力,更与民谣受众群体不无关系。
民谣的爆火甚至带动了乐器制造行业的发展。
一位Z世代观众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中学时代,几乎所有私自带手机的同学,午休时间都会把民谣作为BGM在宿舍公开播放,而且一到暑假身边很多人都跑去学吉他了。相关报告也显示,随着赵雷、朴树、陈粒等一众民谣歌手的崛起翻红以及《成都》《南山南》等大量优秀的民谣作品出现,学习民谣吉他的人数迅速增加。
一如指数图表所示,从整体搜索指数趋势来看,自从2017年2月《成都》爆火之后,民谣搜索指数下行趋势明显,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民谣圈虽然也不断产生如陈鸿宇、柳爽等优秀音乐人,但出圈的作品越来越少了。“失语”多年后,民谣圈近年也仅有一首流行民谣《漠河舞厅》为大众熟知。
原因之一,是热衷追逐潮流的年轻群体往往更爱新鲜事物,当有新的内容产生时,除了那些民谣的“死忠粉”,更多追赶潮流的人往往会“抛弃”民谣。一位民谣爱好者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随着2017年《中国有嘻哈》及后续《乐队的夏天》等垂类音乐综艺的爆火,他很快将目光转向嘻哈音乐等音乐品类,原本属于民谣歌曲的听歌时间逐渐被其他品类占领。
相关数据也能佐证这一观点。腾讯音乐数据研究院《2021华语数字音乐年度白皮书》数据显示,流派大盘热度方面,2021年,5大流派“百万+”大盘新老歌曲数量较2020年同比增长4.5%,其中说唱、摇滚、电子音乐位列前三。与2020年大盘相比,说唱类、电子类增势明显,分别同比上涨13.8%和11.8%,而民谣则较大下降,同比降幅达12.5%。
到了2022年底,综艺终于伸向了民谣。《我们民谣2022》请到了老中青三代民谣歌手,这些民谣歌手共同组成了一部“民谣简史”。
节目里既有90、00年代的民谣圈代表叶蓓、万晓利、水木年华、小河,也有民谣歌手的中坚力量陈粒、好妹妹、柳爽、陈鸿宇等,更有新锐歌手蒋先贵等。
80后资深媒体人朱哥是一位资深民谣爱好者,他从90年代开始喜欢民谣,在首播当天看完之后,难掩激动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他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第一期他心中的三首最佳作品是万晓利、叶蓓和小河,“但是基本每位歌手的作品都让我眼泪汪汪的,叶蓓的《白衣飘飘的年代》一出场就直接带进去了。”
90年代正是校园民谣爆火的年代。既有老狼《同桌的你》,也有叶蓓《白衣飘飘的年代》,还有沈庆的《青春》“轻轻的风轻轻的梦”吹动少年的心。
进入00年代,水木年华“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火遍大江南北,万晓利《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唱得人心里平静。
乘着民谣的东风,10年代的陈粒、好妹妹、陈鸿宇、柳爽等歌手在流媒体、短视频平台爆火。陈粒空灵的嗓音唱《奇妙能力歌》,“我看过沙漠下暴雨,看过大海亲吻鲨鱼,看过黄昏追逐黎明,没看过你”戳中了年轻人的浅浅emo;陈鸿宇“愿你三旬过后,理想也都在”和好妹妹《一个人的北京》精准表达了北漂们的追梦往事;房东的猫和柳爽乘着短视频的大风,一跃成为头部音乐人,“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让“张一鸣搅动音乐圈”的论调再次浮现。
以上这些有关民谣史的动人瞬间都被《我们民谣2022》一一重新刻录,试图唤起“失语”民谣的新活力。
生命力延伸:民谣多样性
“失语”的民谣与当初大热的民谣不可同日而语,导致现在越来越多人热衷把那个盛产《同桌的你》等民谣歌曲的年代挂在嘴上,并得出“民谣死了”的结论。
这也显示出《我们民谣2022》的难得与可贵——在市场“看跌”的背景之下,不仅做出一档民谣综艺,更打出“回归华语乐坛主流之位”的slogan。《我们民谣2022》也最终不负众望,两期节目之后,用一首首作品为观众勾勒出民谣的不同定义,拓宽了民谣的多样性。节目中不少歌手说出了自己心中关于民谣的定义,究竟什么是民谣?
这其中,既有歌手小六引用小河对民谣的定义,“民谣不是流行,是流传”;也有水木年华对民谣的定义,“一种音乐不时尚、但也不过时,就是民谣”;柳爽认为“民谣是一个个地点”,钟立风说“摇滚是在路上,民谣是在路旁”。更重要的,是这档综艺解答了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问题:“民谣死了吗?”
资深媒体人朱哥用自己的感受给“民谣已死”的论调致命一击。
他认为,能把29组民谣音乐人组在一起,比摇滚等音乐类别难度都要大,“内心的冲击太‘直给’了,听陈粒八百遍了,但她一张嘴,还是让人整个放空进歌曲里”。另一方面,节目组也用不同歌手的作品告诉观众,民谣暂时退出大众视线,造成“失语”现象,但并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展现。
在全网拥有百万粉丝的音乐制作人@水禹 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民谣与电音、国风、流行风格进行融合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民谣比较看重歌词以及歌曲背后的故事,流行风格在配器方面和民谣有所不同,而且,在和声、旋律进行等方面也会有所差别”。
柳爽在节目里的吉他手清唱了几句《漠河舞厅》,让观众暂时解了渴,水禹告诉壹娱观察,《漠河舞厅》就是一首典型的民谣和流行融合的歌曲。
民谣不仅可以和流行结合,也能和电子元素相融合,形成新的曲风。
蒋先贵在节目中融合现代音乐编曲,也让人质疑“这是民谣吗?”就连蒋先贵都在节目中表达自己对曲风的不确定,但音乐记者郭小寒曾表示,民谣的形式多种多样,“往后看,也有蒋先贵这样,带有对现代生活的感悟,尽管歌中有电子、disco 的元素,但本质是在表达自己的个人感受。”
节目中,万晓利也曾表示,他的作品《狐狸》也是将民谣和电子音乐结合的个案。
张亚东认为,现在很多民谣也会融合鼓机合成器等元素。
可以发现,民谣已经成为一种包容性极强的音乐形式。
民谣和国风融合的案例也并不鲜见。
据公开资料显示,腾讯音乐曾联合EDIQ打造的国风音乐连载专辑《国道》也将民谣、国风等不同品类进行了融合。专辑中音频故事与歌曲穿插进行,邀请周深、焦迈奇等主流音乐人及泠鸢yousa等虚拟偶像演唱,实现了国风音乐亚文化小圈子、二三次元破壁传播。
虽然花粥未参加《我们民谣2022》,但水禹告诉壹娱观察,花粥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如《盗将行》《出山》等,均是将民谣和国风融合在一起,并产生了较大影响力的作品。
水禹认为,当下,民谣也如其他音乐风格一样,在不断裂变融合出新的音乐风格,而这些新的音乐风格,如果细究原因,它们从底层逻辑上来看都是相似的。“音乐风格是后人总结前人思路得出的内容,把这些内容拆散回归音乐元素本身,是完全可以打乱重组,重新排列组合的。”
因此,《我们民谣2022》拓展了民谣的可能性,让民谣这种音乐形式变得更加多元和包容,这既是源于节目不断求变的特性使然,也源于音乐的内生性和民谣特有的生命力。
“救”不了民谣
《我们民谣2022》播出之前,社交媒体不乏“这档综艺会毁了民谣”的论调,不少声音认为,小众民谣是否会重蹈其他音乐品类“覆辙”,变成少部分人的狂欢。
自媒体“音乐人网”曾引用知名经纪人迟斌的话表示对民谣综艺的担忧,“《乐队的夏天》之后,从基本面来看,乐队生态本身没有改变”。
但从节目播出的内容来看,这种论调显得有些“多虑”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这档综艺播到现在并没有在社交平台激起太多水花。
虽然《我们民谣2022》做出了多种多样的努力,但目前来看,似乎“救”不了民谣。
多数普通观众、非民谣爱好者会提出这档节目的“枯燥”,且认为这些歌曲风格很单一,一位从事平面设计的普通综艺观众对壹娱观察评价道:“就像吃一道很好吃的菜,很好吃,但一直吃就会腻”。
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发现,《我们民谣2022》节目组虽然在有意拓展民谣多样性,但从现场乐器配置等来看,还是以吉他为主,节目组细心标注了乐曲和声,这些乐曲的和声编配基本以三和弦为主,和声进行也并无太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与民谣的特质不无关系。
资深媒体人朱哥认为,民谣综艺化相对吃亏。
他告诉壹娱观察,《我们民谣2022》相比《乐队的夏天》等综艺,中间还隔着一层文艺的、情怀的、捉摸不定的气质,所以第一次接触这些作品的人很难有像《乐队的夏天》一样的冲击力和共鸣点,“这些很难被一次性激发出来”,更多需要时间沉淀,民谣与其他音乐品类相比,相对简单,手法和技巧不多。
另外,从前几期观众反应来看,《我们民谣2022》的粉丝群体多以80后90后为主,虽然节目在采访水木年华时曾表示“我们的观众是00后”,也在前两期的初亮相时节目组投票选择了00后观众,但实际上,甫一开播的节目仍旧是引发步入中年的80后90后们的情怀浪潮,用户群体还是以受过民谣情感浸染的存量用户为主,并没有直戳到广泛的年轻人。
但民谣粉的分享欲能有多高?
朱哥告诉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民谣粉不太爱转发这些内容,“尤其不爱民谣人上综艺”,一方面是80后民谣粉丝过了爱分享的年龄,另一方面也与粉丝群体普遍的“害怕自己私藏东西被发现了”的保护欲有关。
最重要的,是民谣商业化很难,“我觉得民谣很难达到《乐夏》的高度”,朱哥认为,民谣受众的基本盘不大,80后们听民谣基本停留在老狼、叶蓓等歌手身上,马頔、赵雷等歌手虽然在民谣圈很火,但在其他综艺中也不是流量担当。朱哥认为,“《我们民谣2022》需要看后面能不能制造出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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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现有状态来看,《我们民谣2022》虽然诚意满满,但对民谣的传播声量似乎并没有外界预测的那么大。
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满怀希望,因为《我们民谣2022》在探索民谣发展的道路中确实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也期待这档综艺能在后续播出中找到和公众情绪结合的爆点,从而真的带领民谣“回归华语乐坛主流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