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醫療保健佔GDP比重，不到OECD國家的一半，醫療品質已跟先進國家愈拉愈遠。近來，健保總額預算因計算公式調整，成長幅度可能不符醫界預期，再度引發反彈。背後反映出哪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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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健保總額成長率為多少，台灣的醫療品質，已經在「俗又大碗」的標籤下，暴露出各種問題。圖片來源：謝佩穎攝
上月衛福部啟動明年健保總額（健保的總支出金額）討論，宣布改變調整幅度的計算方式，引發醫界的大聲撻伐。
台灣的健保制度，向來以「俗又大碗」著稱，然而實惠的價格背後，付出的是收入長期低於國際水平，卻又過時工作的的醫護人員。因此，每年健保總額的調整幅度，都是眾所矚目的敏感話題。
調整的是健保總額的「低推估值」，這是為了保證醫療費用的成長率能跟上物價指數。原本的計算方式，是參考前一年「醫療服務成本指數」（MCPI），新的計算方式則是參考前四年平均。
高雄縣醫師公會理事長王宏育指出，按照原本計算方式，明年低推估的成長率為2.952%，但改採四年平均MCPI，將導致成長率變成1.103%，兩者相差150億台幣。
衛福部的宣布，立即引發醫界反彈。新光醫院副院長洪子仁、北榮副院長李偉強，也都呼籲衛福部與醫界多溝通。
為了安撫醫界，衛福部次長王必勝表示，衛福部向行政院積極爭取明年總額成長4%以上為目標，亦已獲得行政院支持。也就是說，今年的健保總額不但不會跟著「低推估值」減少，甚至還會較去年增加。
「但就內行人來看，承諾總成長4%根本還是個空頭支票，」一位不願具名的醫院管理者批評，由於低推估的調整幅度趕不上通膨、等於被變現減薪，其他的成長經費可能看得到拿不到，「實際上在這個醫護身心俱疲、又面臨通膨的最糟糕時機，我們今年的健保成長就是被限縮了。」
健保總額成長率怎麼核？
為什麼會有醫界認為成長經費不一定能使用？首先要了解健保總額成長率的訂定方式。
陽明交大公衛所教授周穎政解釋，每年4月會由衛福部社會保險司徵詢健保會意見後，將健保總額成長範圍草案送到行政院。
成長範圍的底限跟上限，分別稱為「低推估」、「高推估」。低推估加上當年的「協商因素」，即為高推估。所謂的協商因素指的是新的健保支付項目，或是因為特定專案目標所需要增加的醫療費用。一般規定專款專用。
行政院於每年9月核定高低推估後，會再交予健保會協商金額，最後由衛福部在這兩個數字之間，核定隔年的健保總額成長率。
健保總額成長率都是4%，為什麼拿到的錢不一樣？
今年送交行政院的健保總額高推估是4%，是12年以來最低，上一次低於4%的高推估已經是2011年。且王宏育分析，因為保底的低推估值降低，就算用協商因素的經費補到4%，結果仍不相同。
他分析，因為協商因素的預算是放在各項新的醫療項目、專款、計劃中，必須要執行這些計劃，才能拿到預算。由於錢是花在新的項目上，並無法彌補原本的醫療成本提升問題。
「這就像是一個員工，本來應該是他的薪水，現在這筆錢變成了獎金，他必須要多完成什麼事情，才能拿到，」他指出。
對此，衛福部社會保險司司長商東福表示，低推估是利用公式，估計醫療成本的上升，並非完全沒有討論空間，「只要提得出證據，在協商時仍然可以討論，也都有前例可循。」
另外，行政院核定完高低推估後，將進入健保會協商。按照往例，健保會協商完的數字會低於行政院核准的高推估。為了爭取總成長率將爭取不低於4%，商東福表示目前仍在爭取調高高推估。
衛福部社會保險司副司長陳真慧也指出，「協商時通常付費者代表是站在民眾角度思考，所以如果醫界提出的計劃希望付費者買單，協商時的資料也要準備充分。」
健保成長跟不上，後果全民買單
無論今年的健保總額成長率為多少，不容忽視的問題是，台灣的醫療品質，已經在「俗又大碗」的標籤下，暴露出各種問題。
「台灣常說我們的醫療照護在全世界來比有多好，但其實早就不是這個樣子，」周穎政直言。
包括新生兒死亡率、過去20年國人平均餘命，或在急性心肌梗塞住院後30天及一年死亡率，或是乳癌、肺癌、攝護腺癌存活率等指標，台灣均落後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
去年底，OECD發布了一項報告，指出在新冠疫情後，各國應該加強醫療衛生系統的投資。
然而，台灣醫療保健佔GDP比重，卻遠遠落後其他先進國家。以2019年為例，台灣的佔比是6.11%，低於日韓的10.74%跟8.16%，更落後OECD國家的12.53%。而成長幅度不足，更將讓台灣與其他國家的距離愈拉愈遠。
周穎政呼籲，政府應強化健康投資，並推動醫療支出的合理成長，才有可能改善落後的健康指標，以推動國家發展。
「這個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再不思考處理，到了最後，這個問題還是變成全民受害，」王宏育說。（責任編輯：洪家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