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選中,在美國農業產糧帶的大多數人將選票投給了特朗普,他們比其他人口群體更熱情地支持“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的口號。然而,彭博社當地時間3月12日在一篇評論文章中卻認為,美國農業並沒有什麽偉大之處,特朗普反而要為近年來農業的衰落負很大的責任。
文章稱,從許多指標來看,農業的衰落都很明顯,但有一個指標尤為突出。幾十年來,美國出口的食品一直多於進口。美國糧油食品原料與加工企業ADM(Archer Daniels Midland)曾經在其著名的廣告中驕傲地自稱為“世界超市”(Supermarket to the World),但時過境遷,現在情況已大不相同。
根據美國農業部的預測,今年美國將連續第三年出現食品貿易逆差,進口額將超過出口額近500億美元。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現象,逆轉了近70年的歷史——自艾森豪威爾入主白宮以來,美國還沒有出現過連續三年的農業逆差。
“貿易戰對美國農業不利,白宮應該知道這一點,或者可能知道但並不在意。每次政府發動貿易戰,美國在全球農產品市場的份額就會下降。”彭博社警告稱,隨著特朗普第二個執政任期的到來,這些農業赤字可能會成為永久性的。

資料圖:美國俄亥俄州迪爾菲爾德,聯合收割機的大豆裝入卡車。 IC Photo
文章指出,在過去十年間,美國失去了作為全球最大小麥和大豆出口國的地位,這兩大主要糧食作物的出口冠軍分別被俄羅斯和巴西奪取。美國目前仍是玉米出口的霸主,但這可能只是暫時的。阿根廷對美國玉米種植戶構成了重大威脅,而米萊政府的政策可能會釋放出巨大的產量,進一步削弱美國的統治地位。
幾十年來,美國一直以其豐富的糧食產量作為軟實力的來源,美國外交官經常宣揚他們的“農業實力”——無論是作為糧食援助還是商業商品,美國的農作物都能滿足從日本到埃及等“饑餓國家”的需求,甚至在冷戰期間,也曾供應給蘇聯。
事實上,美國農業的衰落是長期經濟趨勢的一部分。小布什執政時曾試圖扭轉這一趨勢,包括推出鼓勵使用玉米生產生物燃料等政策,但這是美國重振農業的最後一次有效努力。此後,白宮幾乎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幫助美國農村地區。
此在彭博社看來,奧巴馬和拜登至少沒有損害農業部門,而在他們之間執政的特朗普,不僅忽視了農業,還因為對華發起貿易戰而傷害了農業。對於特朗普的關稅威脅,中方的反制措施瞄準了從美國進口的食品,這表明中國完全有信心從其他地方滿足國內的糧食需求。
如今,特朗普迎來第二個執政任期,也正對美國農業造成更多損傷。他不僅在與美國農產品的第三大買家中國打貿易戰,還在與美國農產品前兩大買家墨西哥和加拿大打貿易戰。去年,美國近一半的食品出口去往了這三個國家,這些貿易爭端進一步削弱了美國農業的全球競爭力,使農民面臨更大的經濟壓力。除非其他地區的惡劣天氣導致供應減少,否則美國農民未來將面臨需求下降和價格下跌的局面。
當然,今後的情況只會變得更糟,因為特朗普對加拿大征收的關稅將推高化肥成本。美國80%以上的鉀肥(一種關鍵的作物養分)從加拿大進口。在意識到這一損害後,特朗普最近將加拿大鉀肥的關稅從25%下調至10%。然而,這一必需投入品的成本上升將進一步損害美國農業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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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美國農業大宗商品貿易將連續第三年出現年度逆差,這將是近70年來的首次。 彭博社制圖
根據伊利諾伊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的預測,在所有關稅和反關稅措施的影響沖擊美國中西部之前,玉米和大豆種植戶今年已經面臨艱難困境,並可能連續第三年遭受損失。美國農業部的一項研究顯示,上一次貿易戰使美國農民損失了約270億美元,而這一次的損失將更大,因為中方已經將食品作為反制目標。
當地時間3月3日,美方宣布以芬太尼等問題為由,自3月4日起對中國輸美產品再次加征10%關稅。中方對此強烈不滿,堅決反對。3月4日,中方接連表態並發布反制行動。
其中,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當天發布關於對原產於美國的部分進口商品加征關稅的公告,其中包括:對雞肉、小麥、玉米、棉花加征15%關稅;對高粱、大豆、豬肉、牛肉、水產品、水果、蔬菜、乳制品加征10%關稅。彭博社稱,這些措施涵蓋了美國對中國出口量最大的農產品,而此時距離許多美國農民開始種植下一季度的作物僅剩幾周時間。
英國廣播公司(BBC)引用其駐華記者的分析認為,在中美貿易和關稅問題上,中方釋放出了願意對話談判的信號,但同時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報道稱,中方此次“打蛇打七寸”,等同於瞄準了特朗普在美國農村的“基本盤”,可能是希望在給白宮施加更多壓力的同時,為後續的談判創造更有利的條件。
目前,代表美國農村地區的最具影響力機構——美國農場局聯合會,已經打破了對特朗普的支持傳統,警告其正在犯下一個錯誤。該機構本月早些時候表示:“連續第三年,農民在幾乎所有主要作物上都虧損。增加更多成本並減少美國農產品的市場,可能會造成一些農民無法承受的經濟負擔。”
1983年,美國政府曾出台了一份報告,分析了上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在尼克松和卡特執政之下,美國發起糧食禁運和貿易爭端的影響。
彭博社最後認為,特朗普政府也應該讀一讀這份報告,其中的許多教訓至今仍然適用。報告認為,美國不但被視為一個“不可靠”的全球農產品供應國,還讓在全球谷物和大豆市場上的主要競爭對手擴大了這些商品的生產和出口,甚至還為緩沖貿易政策的不利影響而付出了巨大代價。
而這樣的劇情,正在不斷重覆上演。“美國農民面臨著許多敵人——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但最終,美國農村選民正在為他們所投票支持的結果買單。”文章最後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