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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水》：乔叶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
同样以新农村建设和乡村振兴为题，作者不同，写出来的作品风格也殊为不同。作家乔叶的长篇新作《宝水》发掘当代乡村建设实践，格局开阔，内涵丰富，文学质感强，成为近期乡土书写的新收获。
作品中的宝水村位于太行山深处，山清水秀，在新农村建设中成功地由传统乡村转变为以文旅为特色的新型乡村。这种成功既得益于政策扶持和地方政府规划到位，也源于乡村建设激发了村民们创造更美好生活的热情。从民居改造、卫生环境改善，到有归属感的社区营造，再到利用景区辐射效应，整合村里的旅游资源，鼓励条件成熟的村民们转型经营农家乐，直至宝水村成为旅游产业示范村——一个个变化应运而生，水到渠成，作者写得也是从容淡定，不疾不徐，在流畅叙述中展现一个村庄的嬗变过程，折射乡土中国的现代化进程。
小说以城市女性青萍的视角讲述故事。青萍的老家离宝水村不远，就在同县的福田庄，不过她更钟情于城市，认为自己早已脱离了老家。遭遇奶奶、丈夫等亲人相继离世之后，青萍因愧疚和郁积多年的心结导致失眠，当她跟随朋友来到宝水村后，发现乡村“治愈”了自己，这是作品的独特构思。青萍受邀留在村里，帮助村民建起村史馆，将各家遗存的犁、锄、扁担、箩筐等收集起来，附以文字说明展出，吸引外来游客，为宝水村增添了吸引力。身处宝水村的青萍，不断回忆起少年时生活在福田庄的经历，勾起了乡思，这又将作品引入另一番境界。在宝水村的经历，让青萍仿佛听到遥远的呼唤，她对老家和老人更加亲近起来。无论境遇变迁如何，总有些记忆会长久流连在出发的地方，乡愁由此生发。《宝水》是一部对家乡意识发掘甚深的作品，乡愁燃起了青萍建设新农村的由衷热情，也唤起了当代读者的共鸣。
小说里这个既虚且实的宝水村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如作者所言，它是一个纤细的神经末梢般的小村落，但这小村千头万绪，充满生活的质感。作者对宝水村的变化描摹细腻，细节丰沛，令人如身临其境。许多细节出人意料又尽在情理之中，阅读过程趣味横生。小说中出现的人物令人目不暇接，镇长、村干部、专家、会计、村医、返乡青年等，无不个性鲜明。作品对人物的塑写是勾画式的，不求重墨，但求传神。总之，《宝水》不强化故事的曲折与悬念，也不刻意营造冲突，而是追求复现实实在在的乡村氛围、人们的日常心态和生活质感，细大不捐，汇水成河，呈现出一幅从历史、文化、风俗到语言皆具地方特色且经得起考证的乡村画卷。
这种写法在谋篇上是有难度的，需要作者熟悉乡村，与乡土血脉相连，靠临时采访三五个月断然实现不了。作者乔叶一直以乡土题材写作见长。有了想要写《宝水》的念头后，她有意识地天南海北广泛“跑村”，领略乡村发展因地制宜的多样面貌，也挑了两三个村子长期专注跟踪地“泡村”，在“跑村”和“泡村”的纵横交织中，感受今日乡村既熟悉又陌生的活力。从深入生活中汲取“宝水”，才能写出这样一部别开生面的厚重作品。
《 人民日报 》（ 2023年01月26日 08 版）
